谢衣在沈夜这里住了两天，变着花样把自己学到的几道菜都试了一遍，还缠着沈夜请华月和瞳来，号称要一雪前耻，摘掉头上厨房杀手的帽子。

当然，华月和瞳一直以为那是沈夜做的，只不过冠了谢衣的名字。

两天后，沈夜接到海国音像的邀请，请他们过去为新出道不久的几位歌手设计演唱会造型。不得不说明珠星人确实有本钱，星际娱乐这一块也只有他们敢让真正的新人上演唱会，而且很多如今的星际偶像都是从这一步开始的。星系网络上这场新人演唱会的票定价算不得太亲民，但现在离着开幕还有两周，居然就快要卖光了。

谢衣自然跟着沈夜一起去。

飞船上沈夜坐得久了有些疲倦，心口有钝而持续的刺痛渐渐延伸向四肢百骸。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就不比从前。那次爆炸让他的年龄和法力倒退，就连身体也回到了孩童时——还不曾接受过神血改造的时候。

没有神血助力，他还能撑多久？

谢衣前一晚说要观测超新星爆发，一直没睡，上了飞船就闷头补觉补得人事不省，两瓣唇微微分开，随着呼吸一颤一颤。脑后的发辫早就被他自己拆散，蜿蜒黑发披了一肩，有几根沿着沈夜的肩膀垂落，末端被他呼出的气流扰动，无意识地撩拨着沈夜胸前的纹章挂饰——那个结合了蒸朋风格和神树树叶形状的挂饰还是谢衣亲手磨制的，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沈夜戴着。

沈夜突然觉得痒。

就好像那被发丝所轻轻擦过的不是纹章，而是他的心。

谢衣醒过来的时候，沈夜已经睡着了，一只手臂曲肘架在扶手上撑住了头，这本是一个岌岌可危的姿势，却被他做得端正无比，丝毫看不出他正处于熟睡当中。在流月星时，他总是一个人在古朴巨石所建造的大厅中央如此小憩，撑着他繁复而沉重的衣饰。

谢衣恶作剧一般伸出手去，指间悬停在沈夜嘴唇上方，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并很快被后者的鼻息所濡湿。他小心翼翼地控制手指继续向下，点上那略微有些干裂的唇。

沈夜没有醒。这让谢衣觉得非常不安。

虽然做不了什么，但这两天他们都是一起休息的，他确认沈夜的睡眠并没有问题。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疲倦成这样？

“怎么了？”

他沉思中手上没有注意力度，沈夜醒了。

“没什么……还有三十分钟就到明珠星了。”

“过来。”

沈夜示意谢衣转身背对着他。

谢衣意识到对方是要收拾他的发型，索性离开座位坐在沈夜脚下。

沈夜打开放置在一边的造型包，稍微将谢衣垂在脸颊两边的发丝修短了几分，显出错落的层次感，又握着谢衣的长发，细细地将纠结在一起的末端梳开，再结成长辫，以蒸朋风格的金属环作为点缀。扎完之后，谢衣那原本略显儒雅温润，和他本人此刻气质有些格格不入的发型，已经变得简洁利落，最大程度地强调了他斧凿刀削般的线条。

 “转过来。”

沈夜提起眉笔，勾出谢衣斜飞如剑眉形，又持眼线笔在他眼角轻点一笔。

“不要动，这样就很好。”沈夜笑笑。

“小谢这样看上去真cooooooooooooooool~”华月在一边敲边鼓。

谢衣借造型箱里的镜子看了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摩挲着眼下的魔纹。

“要降落了，系好安全带。”瞳的声音依旧平板无波。

飞船已经进入了明珠星的范围，连绵无际的蓝色海域在眼底铺开，一望令人知自身渺小而天地浩大。

谢衣替沈夜系上安全带，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轻轻握住了沈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