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明珠星，请随我来。”

等在太空港的依旧是素商，她与沈夜握了手，一眼瞥见谢衣，居然下意识地退了半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颇为抱歉地笑了笑。

“谢先生的新造型实在是太犀利了，每次见到诸位，都不由得感慨我们请诸位来做造型的正确性。”

戴长留和离珠几个在一边偷笑。

一行人的下榻处被安排在明珠星最大的水下宾馆中——和乐无异夏夷则二人不久前住过的是同一家。

而这次演唱会举办的地点是临时搭建的临水会场，悬停在海面之上，和他们居住的宾馆之间有临时通道连接，不过十分钟路程。

入住的当晚，他们就看到了这次演唱会担纲的两位新人。一位是此前一直在海国音像接受训练的霜华，还有一位是明珠海总领宗教事务的海巫大人的女儿，涵江。此外还有三位新人在外星做宣传，一周后才会回到明珠星。

五名新人的全息模型和曲目资料当天就传到了流月造型几人的终端上，同来的另一位造型师伏舟当天晚上通宵拿出了几套造型方案，第二天沈夜看过之后，就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每位新人的基础造型、风格偏向、曲目顺序、至少三套的演出服装……沈夜和伏舟两个人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谢衣带着擅长程序编写和机械设计的司徒一天天跑去踩现场，改造演出会场的声光设备；离珠天天拉着现有的两位新人试妆，浑不顾其中一位其实是根正苗红的官二代；就连只负责监督服装制作和沟通各环节的戴长留都忙得脚不沾地。

最郁闷的人恐怕要算谢衣了。

从生死一线间的交锋中返回，而且又有了个不短的假期，本来希望能和沈夜单独相处，结果此刻都成了空谈。两人倒是住在一间房，可惜每晚都分床而眠，沈夜又总是很疲倦，一沾枕头就直接睡去，哪里还有心情回应他的讨好。

欲求不满导致心情极差的谢衣不得不把愤懑发泄在工作过程中，编程序的时候注释行一概没有，声光预设一改再改，搞得司徒一欲哭无泪。

谢衣进行第一次现场效果预排的时候，涵江也在场。

这位海巫的女儿容貌极美，而且不同于绝大多数女性明珠星人那种柔婉的美感，她的美是冰冷而锋利的，像是一朵极寒的雪花，稍不注意就会冻伤接住她的人。

“涵江小姐，这是您想要的效果吗？”

整个演唱会场温度骤降，人工制造出的千朵万朵雪花翩跹而落，将整个空间渲染成一片空茫的白，空气中浮动的清冽冷意甚至能够让嗅觉系统彻底瘫痪。

“……我觉得我们应该在票上注明让观众们都多带两件衣服。”司徒一哆哆嗦嗦地说。

涵江站在漫天飞雪之中，张开双臂，仰起头，表情闲散适意。

“多谢谢先生。”似乎是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不太通顺，她轻轻笑了一声，“虽然我很喜欢，但是，单以舞台效果而言，确实如司徒先生所言，有些单调。”

司徒一简直泪流满面。

他早就说过了，这种白茫茫一片的设计，一首歌唱完观众们都要得上雪盲症了。可是这位涵江却坚持要他们做出效果来看一看，白白折腾一轮，到头来还不是要重新改过。

当真是我待甲方如初恋甲方虐我千百遍啊……

“这样的话……司徒，我们在这几个节点上加全息投影怎么样？”

“司徒？”

谢衣霍然转头。

司徒一捂着自己的左胸，单膝跪倒在地。

“司徒你怎么了？”

“司徒先生？”

“司徒，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

谢衣的语气很急促。

司徒一痛得说不出话，他的心口至左臂指尖散逸着肉眼几不可见的稀薄黑气，露在衣袖外的手指末端已经开始溃烂。

涵江匆忙赶上前来，掌心亮起冰蓝色的光芒，按在司徒一左手手背上：“谢先生，他这是……”

那柔和清冷的光芒与司徒一淌着黑血的手掌相触，司徒顿时浑身一颤，溃烂之势被硬生生遏止，血液也慢慢转成了红色。

涵江双手翻飞，光芒中抽出长线，纵横交织而成一个古怪的法印，贴合在司徒一的心口。

“多谢……谢谢你。”他终于得以缓过一口气来。

“谢衣，我第一次发现症状是两年前……按理来说，不应该发作得这么快……为什么……”

涵江眉头紧皱：“海巫，最初就是为族人救治疾病、占卜天象的存在，我一直跟随父亲学习医术，但是这种慢性病我没有接触过。”

“这是我们族人先天的缺陷。”谢衣低声说。

“如果这病的发展速度远远超出了预期……谢先生，这次来的几位里面，还有谁病着？”涵江说，“明珠星因为环境特殊，不管是空气和海水的成分，还是星球磁场，都和一般星球大不相同。很有可能……其中有这种病的诱因——”

谢衣没有听完她说的话。

沈夜……

因为司徒一意外发病，流月星一行人不得不返回龙兵屿。

沈夜的病症不像司徒一那样严重，但也确实十分不适，自回到龙兵屿居处之后就一直昏睡，谢衣守了他两天，实在是困得撑不住，才趴在床边迷糊了一会儿。

他的呼吸声渐趋均匀，沈夜却悄然睁开了眼睛。

一团浓重黑气在床边盘旋，砺罂什么都没说，沈夜恍惚间却仿佛听到了他得意而狠毒的笑声。

沈夜，你的族人，还有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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