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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历一百一十四年九月十五日，海国音像原定的年度新人演唱会临时更改为逸尘子告别专场，官方证实在这场演唱会之后，逸尘子将完全退出娱乐圈。该场门票在此前就已经全部售罄，消息传出之后，星际网络上的转卖票价已经翻了二十倍不止。

九月二十日，演唱会如期举行。

“夷则，我压力很大啊。”

乐无异一边为演唱会的整体流程设计做最后一次调试，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

“呵，在下倒是很乐意与乐兄换一换。”

夏夷则泡在水池里，头露出池沿，化妆师离珠正围着他转。青蓝色眼影与纹路将那张与人类相似的脸变成了乐无异所不熟悉的样子。他已经折腾了快三个小时，放在往日早已习惯，而此刻却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免了，我唱个小星星都跑调，我要是真上台去，今天这里就要发生血案了。”乐无异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一堆乱草，“我必须得抱怨一下你这个舞台设计简直要人命，五个人五种要求和风格，还得和你的歌结合起来，简直是世纪大挑战。”

“在下似乎记得，这次演唱会是乐兄提出的吧？”

“那个……好夷则，我这不是觉得……以后就没机会了，实在太可惜……”乐无异地嘿嘿笑。

如果不是心怀歉疚，他甚至还想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好好地……探究一下明珠星人的生殖系统和人类到底有什么不同，情动起来……又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夏夷则看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尴尬地侧过了头去。

“哎你别脸红……好好地脸红什么，你这样腮红效果我看不准了！”离珠瞥了乐无异一眼，有意提高了音量。

“……”

夏夷则的脸已经完全不需要腮红了。

乐无异在心里默默地给离珠点了个赞。

“哟师——逸尘子逸尘子，这样子还真是好看……啧啧，老师简直是暴殄天物！”

清脆爽朗的声音响起，逸清笑眯眯地推开了化妆间的门。

“师姐好！”

乐无异自觉主动地打招呼。

“弟妹真乖，”逸清热情地招招手，自己坐在一边舀起盘子里的碎玉果来吃。

“哎那个师——大明星——”

“离珠姐姐不是外人。师姐随便说吧。”

“哦好的，”逸清嘴里塞满了水果，说话也含含糊糊，“你还有没有多余的票，妙如哭着喊着要来看，缠了我十多天了。长安星还在打仗，出来一趟难得要命，幸亏这次老师带着我们。这会儿老师还陪她在外面等呢。”

“老师来了？”

夏夷则哗啦一下从水池里站起，离珠被吓了一跳，眉笔摔在地上。

“老师说了不用你去迎接，还有半小时就开场了吧，你准备你的，再给我一张票就成。”逸清伸出手。

“不用票，我去领清和教授他们进来就成，”乐无异掏出一张工作证明，“不过特等座的票都卖出去了，没预留……要不我给你们改装一下，加个座儿吧，反正位置很宽裕，时间也够。”

“那个，夷则我去接一下清和教授啊。”乐无异和夏夷则打了个招呼，后者还没说话，离珠就漫不经心挥挥手，“去吧去吧，你在这儿还妨碍我化妆。逸尘子同学你别折腾了好吗，顺顺当当让我画完OK？”

乐无异带着逸清从工作人员的通道往外走，此刻观众已经零零散散入场了约一半，会场之外还有人潮涌动，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头皮发紧。

“师姐，你们那边……已经没问题了吗？”

“啊，没问题，老师摆得平的啦。”逸清笑眯眯一合掌，“你要知道，虽然知道清和老师是太华校长的人都比知道他在科学部任职的人多，但他简直就是只……算啦说出那个词的话对老师似乎有点不恭敬，但清和老师无论对上谁都不会吃亏就是了。”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乐无异挠挠头，“我本来以为……上次夷则站出来的时候，我都快被气死了。”

“啊，虽然说他那个时候出面确实不太明智，但好感度选项什么的错过就不一定会有了，怎么能不刷呢？”

“啊？”乐无异没反应过来。

“总之恋爱中的男人嘛，智商下降也是很正常的哟~”逸清笑眯眯的脸突然凑到乐无异面前，“怎么样，有没有被我师弟感动？”

乐无异被她吓了一跳，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那个……”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夷则。”夏夷则将声音压得极低，听上去居然有几分调情的意味。

他对着天璇部的各位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手势：“这是一次得到批准的行动，只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采取了行动与申请批准同时进行的方式。请周中尉看一下你的通讯终端，应该看得到命令才对。”

周承远下意识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通讯终端。

“没有。”

“那么就请略作等待，我们不会逃的。”夏夷则微笑。

大约十分钟之后，周承远的终端“嘀”地一响。

夏夷则面色不变，肢体语言却放松了许多。

“我们走。”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此事疑点很多，但周承远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蹊跷如此明显的事情还能够以命令的形式补救，中间牵扯到的事不是自己能够介入的。他一声令下，天璇部众人有序撤离，将清和、夏夷则与乐无异留在了原地。

“那个……夷则……这是怎么回事？”乐无异目瞪口呆。

夏夷则冷哼一声，不说话。

清和笑了一声：“乐小朋友，你要昭明代码，还扯上了逸清，为何不直接对我说明？”

乐无异挠挠头，没说话。

他非常清楚清和在夏夷则心中的地位，哪怕单就清和所能提供的人脉助力而言，他在夏夷则的阵营中也极为重要。如果连累到他，那和拖夏夷则下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夏夷则显然知道他的顾虑，虽然依旧沉默，面色却缓和了些。

“其实我对你提起逆向冥蝶之阵，本身就是存了与龙兵屿合作的意思，毕竟你是谢衣唯一的弟子，通过你来传话，比我直接找上门去要方便很多。可你居然自己动手，也太不把我们这些前辈当盘菜了吧。”

“还有你，别以为你是南熏前辈的学生我就不能教训你。”清和看着刚刚走过来，一脸谄媚笑容的逸清。

“那个……呃……那啥，清和老师……咳咳，反正我一直都是号称自己是被挟持的，监视线路又被乐无异黑了，应该……不太要紧……吧。”

“是不要紧，不过……逸清同学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今晚没加班呢？”

逸清思索了一下，然后被自己的脑补吓着了：“清和老师……你……”

“别以为科学部没有信息组啊，乐无异你未免太小看我们的防御系统了。你确实有能力攻破……但是，真以为攻破以后一点踪迹都不会留下？”

“那个……”

“虽然确实准备把代码交给龙兵屿，但由你来拿，比我们主动给出要好，是否将代码交出去这个问题一直被某些人所掣肘，要通过实在难得很，可是……在你偷了代码之后，要不要赦免你，相对来说总是简单些，毕竟代码落到龙兵屿手里已经不能挽回，你身后还有乐绍成将军和狼缇。”

“所以……所以清和教授你是……故意的……？”

“只能算是无奈之下的因势利导。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最好能再等一等。如今夷则手里的东西还不够多，他为了换李胜元为你补这个缺口，总还是要付出一点代价。”

“夷则你……”乐无异上前一步，下意识去握他的手，却被他一侧身避开了。

“呵呵。”清和摇头轻笑，“逸清你和我一起去见南熏前辈，把今天的事情说清楚。虽然天璇部走了，也还有些后续要处理。”

“夷则，我真的……很抱歉。”清和带着双眼放光依依不舍的逸清离开之后，乐无异立刻从后面抱住了夏夷则。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夏夷则问。

“我以为……”乐无异的吐息落在夏夷则颈边。

“你以为这是你对我的保护，你以为自己一个人能把事情扛下来，你是否想过我得知此事的心情？”夏夷则说，“万一最后你真的出了事，就算你的师父和太师父出手相助，我又怎么能平静地面对基因手术？”

“那你不如告诉我实话，手术的成功率到底是多少。”

没有人继续说话。

他们两个在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乐无异和夏夷则都明白这一点。恨不得把对方完全挡在自己身后，恨不得所有可能的伤害都自己来抗，恨不得对方永远不会为自己担心，恨不得一夜之间就足够强大，能够护着对方走到最远的地方。

“我不知道具体的成功率，因为没有样本来做临床实验。”夏夷则叹了口气，“但动物实验的成功率……不到5%。老师说，即使有逆向冥蝶之阵帮助，也不会超过20%。”

乐无异抱着夏夷则的双臂突然加力，夏夷则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断了。

“可是，无异，请你相信我。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我以前……没有试过对一个人保持绝对的坦诚，但我会试着去做……我会试着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

夏夷则按着乐无异的手，转过身来，主动地吻了他。

乐无异却有些心不在焉。

“对了，你答应了那个人什么条件？我是不是又给你惹了麻烦？”终于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但乐无异不合时宜的问题成功地阻止了他们在科学部实验大楼里就地肉搏一场。

“没事。反正……我上次说过的，他就要死了。”

“呃……”

夏夷则唇角提起冰冷弧度，眼中神色却极复杂：“他年纪已经不小，而且早年在皇位斗争中中了暗招，撑到如今已经很勉强了……他急着逼我走他设定好的道路，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这次代码的事情也不会处理得这么顺利。他当皇帝这些年，旁人的评价一直是稳健守成的君主，但……他其实是个疯子。”

“如果我提前和你商量，就不至于——”

“不必自责。”夏夷则眼角一弯，笑容虽然疲惫，却实打实露出温暖来，“我以前总觉得一旦接受他的条件，将来就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但现在我不怕了。”

“因为我吗？”乐无异挑一挑眉梢。

“嗯。因为你。”夏夷则很配合，“你不是说万一我真的变了，就打醒我吗？”

“唔，我这会儿又觉得不对，就算你变了，我估计也下不去手……皇帝陛下的脸耶，这得是国宝吧？上次见你老师的时候他就说了，你要是伤了一根头发，就让我爹和我老哥赔钱！”

夏夷则哭笑不得。

而乐无异已经小心翼翼地捧着国宝，开始了又一轮的亲吻。

今天父上大人早上七点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要视察，晚上九点才走，一写就写到这个时间了……我到底是继续写还是睡觉起来再说呢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