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旧文，以前在36发过。

送人的生贺还是不要坑了吧……咬牙。

（其实是无意中整理文章列表被开头的梗萌了一脸撕心裂肺想看下文，呜呜呜你们懂我一下）

CP现在是乐夏了，如无意外，清水。

1

“素质拓展，又称拓展训练、外展训练（Outward bound），原意为一艘小船驶离平静的港湾，义无反顾地投向未知的旅程，去迎接一次次挑战，去战胜一个个困难。良好的团队精神和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是现代人应有的基本素质，也是现代人人格特质的两大核心内涵。在现代社会，人类的智慧和技能只有在这种人格力量的驾驭下，才会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素质拓展应运而生。素质拓展起源于国外风行了几十年的户外体验式训练，通过设计独特的富有思想性、挑战性和趣味性的户外活动，培训人们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和团队合作精神，是一种现代人和现代组织全新的学习方法和训练方式。”

乐无异的头一点、一点、一点……慢慢慢慢地耷拉了下去。

“喂，无异！别睡了！”闻人羽捅一捅他。

“啊？到！”

全教室的人刷地一下把目光投向他。

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何为千夫所指的青年人瞬间就清醒了，他涨红了脸，羞愤交加地瞟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闻人羽，抬起手来挠了挠头。

“那个……不好意思，加班太累了，咳咳。”

台上的素质拓展活动负责人善意地笑了笑：“没事，我们都懂。请坐。”

“啊？哦……”乐无异一屁股坐下，特别想学鸵鸟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去。

“闻人……你可害死我了……”过了一会儿终于确定没人在看他，他才小小声地对闻人羽说话。

“我还想问你呢，你做的什么梦啊……口水都流出来了，真难看。”闻人羽一脸“怪我咯”的表情，“刚刚在说分组呢……我想叫你听听……”

“刚刚梦见我大学听课的时候来着，你一推我我还以为是老师点名呢……”乐无异笑得特没心理负担，“至于分组什么的，肯定是咱们两个一组，这还用说？”

“刚刚才说过，不能挑自己熟悉的人，因为素质拓展就是要——”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就是要结识新朋友走出旧圈子发现新生活挖掘真自己……我说闻人你还真信啊，就这么一天的活动，大家都是成年人，工作又不一样，以后就见不着了，哪有那么容易变成朋友。最多互换个电话号码，然后一辈子也不打一次，只有过年的时候能收到问候短信，有意思吗。”

“那你干嘛要来？”闻人羽没想到乐无异居然能说出这么一段话，有点惊讶。

“哎，别提了，我现在一周七天，我妈恨不得给我安排八个相亲！”乐无异叹了口气，呆毛竖成一道雷的形状，“我跟你说啊，我现在天天就想着法儿劝我妈，别再让我见那些姑娘了……刚才那段话我和她说过好几遍，可她就是不听。”

闻人羽忍不住笑：“所以你是来逃相亲的？”

“对呀，”乐无异挑挑眉毛，“好歹你比她们每一个都可爱太多了……”

“要不……”闻人羽犹豫了一下开口，“我帮帮你？”

“别，”乐无异撇嘴，“你要是假装成我女朋友，我妈立马能上你师父那儿提亲，我这么惨就算了，可不能拉你下水。”

闻人羽想来想去还是有点难以相信：“……可是……不至于吧，为什么傅阿姨那么着急？”

乐无异笑着摇摇头：“你也知道，我家的朋友圈子里，一般都是双方成年前父母就开始挑，像我这个年纪，朋友都订婚了。我妈倒是不指望我结婚能给他们的事业带来什么助力，可是她天天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一对一对的，心里着急啊……最近她越来越来者不拒了，我看她是要把全市身家清白的适龄姑娘都给我过一遍……”

闻人羽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乐无异很幸运，生在黄金屋里，父母疼爱呵护，千依百顺，哪怕他大学上到一半说要自己出来创业，折腾出来一个IT公司，也从来没管过他。可是没有人能全无烦恼，像他这样的家室眼界，要找到一个能过一辈子的人，实在不容易。

他们两个都没注意，乐无异说这番话的时候，斜前方坐着的男人回过头来，淡淡看了他一眼。

被闻人羽这么一打岔，很快就到了自选搭档时间。

负责人要求大家都起身，找到搭档之后和他/她坐在一起，闻人羽朝着乐无异挥挥手就走开了，很快就和一个穿浅绿色纱裙的姑娘手拉手说起了悄悄话，乐无异愣在原地转了两圈，有点尴尬。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和他一样尴尬的人。

不对，人家可比他高冷多了。

他的同桌就是闻人挑的那个姑娘，她和闻人一起走了，就把他留在了原地。在满教室忙乱换座位的人群中，他既不张望，也不起身，背影显得格外笔挺与从容。

乐无异莫名觉得这个人应该有那么一点点靠谱。

他走过去，俯下身，瞪大具有十二万分诚意的双眼，刚准备开口，就被转过脸来的男人噎了回去。

这个……有点儿好看啊……

假如闻人羽此刻还在乐无异身边的话，一定会站在一个UI设计师与原画家的立场上，义正辞严地批驳乐无异的观点。

这何止是有点好看，这是非常好看啊！

男人长了一张非常像是古装片里男主角的脸，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面如温玉，配上他一身白衬衫黑西装，居然还打了领带，乐无异顿时觉得这人如果来他公司面试的话，他说什么都得把人招进来。

是谁说男人的脸不重要的来着？那都是因为他们没见过真正的男色！这人要是往前台一放，相当于全公司加薪10%好吗！

不过……来参加素质拓展，穿这么一身是干什么啊？

但这个问题很快就被乐无异无视了。

长得好看的人是可以有那么一点儿怪癖的，这真的不重要。

“请问，你要说什么？”

男人开口了。

声音……也挺好听啊。

等等……他在问我……？

乐无异挠了挠头。

完了，好像忘词了。

“你是要找我搭档吗？”等不到他的回答，男人站起身来，率先开口了。

他貌似比我还高一点儿……乐无异有点不满，晃了晃头以求让自己的呆毛彻底立起来。

“对，你好，我叫乐无异，乐律的乐，没有差别的那个无异，你叫我无异就好了。我看你也没有搭档的样子，可以吗？”

男人静静打量着他，然后点了点头，递过来一张名片：“你好，我叫夏夷则。”

……

乐无异开始明白为什么没有别人要过来和他搭档了。

这人的气场和这样轻松愉快的场合……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肩背依旧挺得笔直，好像不能放松片刻似的。

而且，西装革履也就罢了，介绍的时候直接掏名片这种事情真的大丈夫？

这可是个主打青年人交友的素质拓展基地，不是什么白领聚会吧？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名片。

素白卡纸，设计低调简约，上面写着太华律师事务所，中间是这个人的名字。

夏夷则。

乐无异的母亲傅清姣对音乐有点研究，他也跟着学了点，一眼就看出夷则是古代乐律的名字。肃杀之音。

倒是和这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很相符。

他这样想着，笑嘻嘻地收下了名片：“好的夷则，那就请多多关照啦。”

并不意外地看到对方皱了一下眉，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他就是能看出来。

“怎么了夷则？难道你要我叫你夏先生吗？”乐无异瞪大了眼睛。

夏夷则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但他这样的行动无疑是在说明，他就是这么想的。

乐无异笑得更加开心了。

现在还真有……这样的人？

分好组之后，负责人向所有人宣布了今天的第一个流程。

信任游戏。盲人与向导。

两人一组，沿着规定的路线在基地内的花园里行走，其中一个人要蒙上眼睛，塞上耳朵，完全依靠另外一个人的指挥和扶持。

乐无异和夏夷则互相看了一眼。

两枚纸签送到他们面前，乐无异先动手挑了一个，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向导”。

“夷则，你要当盲人啦，怕不怕？”

他想把自己的签递过去给夏夷则看，却被对方拒绝了。

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摇头，但是每一处肢体语言都在表达着“不需要看了”的意思。

这人……有点烦啊……

最初的容貌冲击力过去之后，乐无异脑海里忍不住泛起了这样的念头。

毕竟既然是一起合作的搭档，谁都希望另一方是个省心的人。夏夷则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态度写满了疏离与冷漠，而他们恰好又要玩一个需要信任的游戏。

乐无异虽然本性是个宅男，但并不是不会交流，他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没抬出父母名号，IT公司起步何等艰难，都是他拉起人马一场场酒喝下去挣出的基业，半点做不得假。

所以他对别人的情绪看得通透，想得明白，也从来都知道要怎么和别人拉近关系。但眼前这位……这真的是个律师吗，不是说律师都是人精吗，难道他上庭是靠冻死对方律师赢的吗？

——这要是万一摔了碰了的，他会不会把自己告到倾家荡产啊……

“咳咳，那个，夷则，要不……我和你换吧？”乐无异挠挠头，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我还没当过盲人呢，让我也体验一次？”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上赶着了。

“不用了。”夏夷则顿了一下，突然笑了笑，“谢谢你。”

这一笑好比云破日出奇花初胎，冰雕一样的脸突然就生动起来。乐无异一下子就惊呆了，露出了一个标准的逗比表情。

“我们走吧。”一屋子人在负责人的带领下往花园走去，夏夷则看乐无异还张着嘴，叹了口气，摇摇头，“抱歉，我刚刚可能是有点起床气，并不是故意要怠慢你。”

大哥……你这起床气的时间……是不是久了点？乐无异看了看表，上午十点半。

他在骗人。

既然不是天生高冷不合群，看上去智商也正常，那么这一身装束，大概只能解释为他刚刚从什么正式场合赶过来。

搞不好还是通了个宵，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还有隐隐的血丝。

乐无异更加搞不明白了，既然这样忙，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种无聊的素质拓展？这种东西难道不是想推就能推的吗？

他脑子里转着一大堆念头，脚底下却毫不犹豫地跟着夏夷则就走了。

啧啧，一站起来才发现，这人身材也真棒啊。

夏夷则抬起手，将黑色的布条系在眼睛上，又去拿乐无异手心上的耳塞。

乐无异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再说一遍啊，我把你的手往上一抬就是要上台阶，往下一压就是要下台阶，如果我拍你的肩膀呢就是要低头，有台阶或者障碍物的时候我会走在你前面一步，你凭着感觉慢慢跟上，千万慢慢来啊别着急……”

夏夷则又笑了笑，拿过耳塞戴上了。

纯然的黑与安静，乐无异好像还在絮叨着什么，可是在他听来，只是不分明的杂音。

他并不喜欢，可是因为理智告诉他成年人并不应该害怕黑暗，所以便也只能努力学着去克服。

他试着原地走了几步，觉得……有点累。

前天晚上通宵看材料、约见当事人，昨天在外地开庭整日，坐了红眼航班赶回来，邻座有对小夫妻带着年幼的孩子，哭声锉得他的大脑剧烈疼痛。他现在整个人的精神都有点恍惚，一旦不能视物，就觉得每一步都踩在了棉花里，把握不住平衡。

可是没办法，阿阮难得开口和他要一次生日礼物，就是要他陪着来参加这个“据说很好玩”的素质拓展活动。

好歹阿阮帮了他那么久的忙，如果不是她尽职尽责扮演自己女友的角色，自己面对的压力恐怕不会比乐无异小。想起她笑着和自己抱怨，再这样下去她自己就嫁不出去了——当然这句话的真实性值得存疑，毕竟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啃鸡腿啃得满嘴流油容光焕发，估计连男人是什么都忘记了——他当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有人扶住了他。

乐无异握住了夏夷则的手，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肘。青年人身上充满活力的热度隔着西装也能传递过来，像是黑暗中的唯一一点依凭。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他开始移动，夏夷则一开始还凭借着蒙上眼前对路线的印象跟着他走了两步，很快也失去了方位感，只能靠着对乐无异的感知前行。

很快两个人都觉出了不对。

乐无异趁着对方看不到，毫不客气地撇了撇嘴。

果然，哪怕他冲自己笑也不应该色迷心窍，忘记了他猪队友的本质。

这种前路全然未知，视觉听觉都被封闭的情况，如果对引路的人没有一点基础的信任，是很难继续走下去的。

而夏夷则呢，他不止是没有基础的信任的问题了。

乐无异觉得他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玩死他的，真的。

他想向东夏夷则就想向西，每走一步他都本能地想先伸出脚去试探一下，常常因为和乐无异方向相左而失去平衡。后来他似乎是调整了策略，不再试探，顺着乐无异的扶持走，可是他似乎是真的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很犹豫。

身后一组又一组的搭档超过了他们，擦身而过带起的气流掠过夏夷则的肌肤，他感觉得到。

他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本能，乐无异也看得出来。

可是本能之所以被称为是本能，就是因为它是无法抑制的。

夏夷则不信任他。

或者说，他想要信任他，但是做不到。

又或者说，他没办法信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连最后一组搭档都超了过去，夏夷则似乎有些着急，向前迈了几大步，速度突然加快。

乐无异有些惊讶，一下子没跟上，结果惨剧就这么发生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好是在一个人工池的旁边，鹅卵石上生了点青苔，踩上去本来就特别滑，夏夷则又走得太快，乐无异还扯了他的胳膊一下。

他彻底失去了平衡，往一边歪倒。

乐无异措手不及，对方的胳膊从他手中滑脱，只有两只手还拉在一起。夏夷则好歹是个一米八出头的男人，体重真不是乐无异那小身板拉得住的，结果他也跟着夏夷则往一边歪。

眼看着两个人要一起栽进人工池，夏夷则甚至已经闻到了属于水的潮湿的气息。

他松开手，推了乐无异一把，自己因为加速度的作用，以一个特别英勇壮烈的姿势摔进了水里。

“夷则！”乐无异后退两步才站稳，看到夏夷则落水，他脑子里也不知道是哪根弦起了作用，二话不说就跟着跳了下去。

在水里扑腾的时候，他才想起了一个惨痛的事实。

他貌似……不会游泳来着？

“救——命——啊——！！！”

负责人听到呼救匆忙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乐无异在水里七手八脚地扑腾的样子。

“乐先生？乐先生！”

解开了眼罩的夏夷则无奈地站在一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精彩之极。

“乐先生，你站起来。”

乐无异从巨大的恐惧中醒过神来，借着夏夷则伸过来的手站起身，水面才刚到他胸膛。

“……卧槽？”

岸上站了一圈人，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和夏夷则组成了一个颜艺团。

……

还不如让他淹死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