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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对酌  

[侠客风云传][谷明谷]江湖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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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离开铸剑山庄之后,谷月轩去了杭州。虽然之前种种迹象都表明丐帮已然自顾不暇,但毕竟是江湖中人手最多耳目最广的门派,若武林大会不邀请他们,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却发现丐帮总舵里几乎无人主持大局,只有一位姓叶的九袋长老,告诉谷月轩丐帮少帮主叛逃东厂,柯降龙已经点齐帮中好手前去追缉,据说是出了海,不知何时才能回转。但他倒也说了武林大会召开之日,丐帮必会派人前去参加。

这本是意料中事,谷月轩倒也没有更失望,他在杭州住了一日,第二日叶长老找上门来,言道杭州城内的丐帮弟子看见有个红衣少侠进了杭州城,此刻正在太白楼内喝酒。

果然便是傅剑寒。

 

谷月轩走进太白楼时红衣褐发的剑侠并未注意到他,只自顾自一个人长歌痛饮,酒馆中其他客人多半觉得此人手持长剑面色不善,三三两两走了个精光。

“傅兄。”

谷月轩于傅剑寒对面落座,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谷某内伤未愈,本不宜饮酒,但见傅兄竟心伤如此,便破例陪上几杯。”

他是看准了傅剑寒既然视他为友,必不会放任他喝酒自伤。正如他的小师弟所说,这位逍遥剑侠对待朋友,其实再好也没有了。

傅剑寒果然停杯,一双眼睛里殊无酒意,唯有利剑一般的锋锐。

“傅某有负所托,未能带回三种药材。”

他苦笑着敲了敲桌子:“大鹏金翅鸟的血极为难得,我寻访多家猎户,都说只有成都兽王庄或许知道猎捕的法子,可兽王庄……”

他说不下去,但谷月轩已经明白。

兽王庄庄主的爱女纪玟,又是小师弟的红颜知己之一,据说性子刚烈,对东方未明一片痴诚,又真心实意以强者为尊,早在东方未明入了天龙教时,便心有定计,阖庄追随。

如今……又到哪里去找这一味药呢?

“其他两味我已经找到了,怪鲶鱼和……火凤凰。”

火凤凰三个字傅剑寒说得咬牙切齿,几乎有些字字带血的意思。

“傅兄?”谷月轩温言询问。

他平和注视一个人的时候,几乎会让人有种内心空静生凉的错觉,仿佛天大的不平也成了饭后闲谈,撩不起半丝涟漪。

“哈哈哈……”傅剑寒倏尔大笑,“果然是谷兄,当日我也不知多少回听东方兄说只要大师兄在,心情总是能平静下来。”

他定一定神,语气平板地开始叙述自己是如何找到了剑庐,如何与剑圣前辈搭上了话,如何磕磕绊绊学着种花,百般艰难才培育出一株火凤凰来,又如何在辞别剑圣之时试手切磋,得知他居然是自己的……祖父。

“在娘亲还怀着我的时候,他不知何故将我们母子安置於洛阳城外的周家村里,然後便离开了村子,自此音讯全无。临走之时,只留给娘亲一张字条,上头写着傅剑寒和傅月寒两个名字……後来娘亲因难产而死,侥幸出生的我便由村人一同扶养。呵!我和父亲的关联,不过一个名字而已……就和东方兄一样。十岁那年,因连年干旱,村里许多年轻人出外谋生,傅某也是那时离开的……当时年纪还小,夜里还不时梦到父亲到村子里找不着我的焦急模样呢……”傅剑寒看看手中酒坛,似乎想要再度痛饮,又硬生生忍住了,“如今我才知道,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只因为他与我娘立场迥异,恋情不为世人所容,便连剑圣也——他居然不肯回护自己的儿子,说什么避世隐居,寄情花草……他说……我爹拼了死找到他,求他照顾我娘,可是他……自诩一生之中杀尽恶人从无一错,却仅因门户之别对我娘充满成见,寻访村人得知我娘难产去世之后便拂袖而去……”

傅剑寒抬眼望着谷月轩,声线颤抖,说不清是伤悲还是愤怒:“剑光寒,男儿行侠志四方……父亲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希望我纵横江湖,快意恩仇……我却对自己的祖父……起了杀心——他算什么剑圣!如此作为,哪里当得上一个‘圣’字!”

谷月轩双手一颤,杯中残酒荡出些许,落在桌面上凝成盈盈一滴泪痕。

他虽然六岁上失了父母,但幼年双亲恩爱,待他千依百顺,曾有一段无忧无虑的安稳时光,或许是他曾得到过那么多的爱和好,所以才出落成如今平和而温柔的逍遥派大弟子。

但傅剑寒自然与他不同,以此观之,大约他的小师弟……和傅剑寒更相像些。哪怕高歌仗剑的快意游侠,谈起父母时也沉郁顿挫如此,师弟……未明心里,又有多少苦楚是他这个大师兄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呢?

“若我说我父母只因为立场有异便被人追杀,不得已之下才将我遗弃,若我说仇人先杀了我素来与人为善,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又趁我父亲心伤魂断之际偷袭了他……若我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大师兄……会帮我报仇吗?”

耳畔仿佛还响着东方未明的声音,并未含着多少期待,甚至还不如昔年溜出谷喝酒,找他在师父面前帮忙遮掩时更真诚。

谷月轩再度给自己斟满一杯,清冽酒液像一条火线般直直烧进胃里,连带着胸肋之间也泛起一阵难忍的疼痛。

“谷兄,你不该喝酒,”傅剑寒招来店家结账,“我答应你,今日不再喝了。”

他顿一顿,又道:“神医前辈托我转告于你,药要按时喝,大开大阖的招式更要少用。东方兄那一掌甚重,谷兄内腑与筋骨皆伤,虽在风雨之秋,也当多多休养,否则日后……恐怕年寿不永。”

谷月轩笑而不语。

他自然是知道的,那日在铸剑山庄,若不是胸口疼痛不止,他也不会知道当晚有雨,有时候他会想,这伤倒是精准,往后便算得出哪天会下雨,若有那么一个每天都要溜出去玩的人……便能提醒他记得带伞。

小师弟医术之精,连神医都曾亲口赞许,他能看出来,其实在谷月轩的意料之中。

然而意料之外的那一句“是不是很痛”,便令他觉得,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没有金翅鸟血,便配不出能救卓人清的药。堂堂华山掌门,也终于毒入肺腑,返魂无术。

谷月轩与傅剑寒赶到武当山的时候,卓夫人在一旁暗暗垂泪,方云华握着卓人清的手,俊秀面孔抽搐不停,似乎是担忧,又似乎是难过。

“曦……曦弟……”卓人清似乎精神好了些,勉强支撑着身体,睁开了眼睛。

“师父,师父您……有什么话要吩咐弟子……”方云华哽咽不能自持,卓夫人也急急坐到床边,落泪如珠。

“谷……谷少侠……”卓人清勉强唤了一声,谷月轩上前两步,便听到他迷迷糊糊道,“你的师弟……那位……东方少侠……”

谷月轩心下一紧,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和曦弟……当真相似……若是曦弟的孩子……也该……”

卓人清喃喃道,手指在空中虚抓,似乎还牵着师弟的手:“曦弟……你来接我了吗……我看见你的孩子了……师兄……对不起你……”

勉强吐出最后这句话,卓人清面上露出半丝笑意,吐出一口长气,就此溘然长逝。

 

谷月轩与傅剑寒在武当山上停留七日,以全停灵之礼。下葬之日,卓夫人还礼之后,谷月轩终于忍不住轻声询问,“那日……卓掌门所说的曦弟是……”

他仍记得卓人清那时语意惨然,断断续续地说着“师兄对不起你”,似有万种伤痛蕴藉于心。

“是他的师弟,我的师兄。”卓夫人边拭泪边道,“我入门较晚,只依稀听说此前有位师兄,似乎是叫做东方曦……后来他们二人一同参加少年英雄会,东方曦以一招之差惜败于人清,他心有不甘,孤身离开武当,投入天龙教,居然做到了左护法一职,又在圣堂一战中杀伤诸多昔日同道。中原武林得知此事后尽出高手追杀此人与他的夫人,人清亦在其中,那时死伤甚重,幸而天佑正道,最终得以将那两个魔头诛杀。”

她望了谷月轩一眼,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更和缓些:“令尊谷大侠……便是……还请谷少侠节哀。”

谷月轩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幸得傅剑寒在后面扶了他一把才勉强站稳。

东方曦……东方未明……

还有他的父亲。

他闭上眼,露出一个惯常的温文微笑。

也许……他的小师弟,是真的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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