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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对酌  

[逆转裁判][成御]与你并肩-01

*《书信集》的后续,强烈建议事先观看前文,前文字数1W8。

如果直接看这篇的话,一句话前情提要是:1-4中御剑因杀人罪被判死刑的后续故事。

*写完《书信集》的时候我和心友们进行了很多讨论,大家基本一致认为那里面的御剑因为没有见过成步堂的惊才绝艳,其实心里是不信任成步堂的,他不认为成步堂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且认定自己就是误杀父亲的凶手,这一切导致他在狱中一心求死,并由此产生了一些心理问题,所以虽然最后成步堂救出了他,但这些问题依旧持续存在。当时我就一拍大腿:哎呀后面就是搞我最爱的hurt/comfort的时候了!于是就有了这篇续作。

*我始终认为如果具体地写心理疾病与心理治疗需要阅读大量的专业书籍并对该领域有一定的了解以避免对读者产生误导,因此在本文中,我作为一个对该领域一无所知的门外汉,尽量用笼统的状态描述来代替病理分析和专业名词,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comfort的过程也是基于我对成御二人的无条件信赖和不负责任的设想,如在生活中遇到任何心理问题,请及时就医并遵医嘱。

*中篇,七章,全文存稿,边发边修,日更至完结,HE。欢迎食用,感谢您的垂爱。

*其他成御文目录:我就要在法庭上使用魔法

*本篇篇内目录:01   02


  

   

  

                     与你并肩

    

00.

  “案件事实已经明了,十八年前发生在法院内的惨剧实际上是狩魔豪检察官对御剑信律师的残忍杀害,这个案子使太多无辜的人蒙受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御剑信律师失去了生命,灰根先生失去了妻子和人生,绫里舞子女士失去了声誉,生仓律师虽然并不高尚,但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现在是时候纠正这个错误了。但是,对真凶的审判将另案进行,在这个法庭上,我们要进行的是对御剑怜侍的宣判。”裁判长握着手中的法槌,看着站在被告席上的人——那曾是他十分熟悉的后辈,站在检事席上的时候有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狂傲,在三年的牢狱生涯之后,这个孩子身上的所有棱角都像是被磨平了。

  “本庭为司法程序中的重大错误向你道歉,御剑检……御剑怜侍,”看过太多离奇案件的老人叹了口气,“虽然再深的歉意也不能弥补你错失的这近三年的时间,但本庭很高兴看到你没有放弃上诉,而且最终和你的辩护人一起站在这里。你们都是曾经被司法体系伤害过的人,却依然对司法体系抱有基本的信任,我们每一个立志于维护公平和正义的人都应该向你们道谢,因为你们的坚持,我们才有了纠正错误的机会。”

  “本庭现在宣布对御剑怜侍的判决——”

  “无罪。”

  旁听席上的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热烈鼓掌,仍站在检事席上的狩魔豪被两名法警一左一右地挟着,冷漠地看了御剑怜侍一眼。那是御剑信的儿子,却也是他曾经亲手系上领巾的孩子,是他完美复仇的一环,却也是他在某个瞬间以为可以继承狩魔精神的人。

  他最终在被押送出法庭之前朝着御剑点了点头。

  至于辩护席上的成步堂龙一,这个初出茅庐就在自己经手的案件中被认定为凶手、入狱一年半后才通过上诉获得了无罪判决和自由的青年人仿佛是被这个不可思议的结果吓到了——这次庭审延续了整整三天,从生仓雪夫的死亡审到灰根高太郎的报复再审到狩魔豪的指使,最后牵扯出十八年前DL6事件的真凶,固然有狩魔豪大意失荆州的成分(这位成功陷害了自己弟子的不败检察官完全没把只赢过一场案子的菜鸟律师放在眼里,于是被他拿到了当年案件的关键性证据),另一方面也完全有赖于《刑事诉讼法》在这三年之间修订的运气*,杀人案件的追诉期由15年变成了25年,仿佛冥冥中御剑信的灵魂也在保佑着他的儿子,期待着他有一天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当成步堂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那一刻,他像一只大型犬一样敏捷地越过了律师席(裁判长无奈地看了在法庭上玩跨栏的小年轻一眼),隔着证人席的栏杆用力地把御剑拥进了怀里。

  他们贴得那样近——成步堂看上去像是要把免于绞刑之苦的御剑直接勒死在自己怀里,他的眼泪与鼻涕搅在一起,模糊了那张年轻又英俊的脸,最后全数抹在御剑的囚服上。

  “御剑!我们赢了!你无罪了!你没有杀死你的父亲!”他贴在御剑的耳边一边哭一边喊,“你听见了吗,你是无罪的!我就知道,你是不可能杀人的!”

  “……嗯。”御剑怜侍缓慢地抬起双臂,回抱了成步堂。对方的感情是这样炽烈,因为激烈大哭而分泌的汗水将他的囚服彻底打湿,他仰起头,灰色的眼睛扫过整个法庭。

  裁判长还在含笑看着相拥的他们,像是在感慨年轻真好;狩魔豪和法警已经从法庭的角门离开,现在那扇门还没有关上,像一个小小的黑洞;旁听席上的矢张和糸锯激动到抱在一起蹦来蹦去,矢张的脚甚至沾不到地面;站在律师助理位置上的信乐先生捂着脸,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滑落……

  所有的热闹似乎都隔了一层,他的耳鼓上仿佛蒙着一层翳,嗡嗡地听不分明,就连成步堂的声音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御剑!你自由了!御剑!”

  “我自由了。”他模仿着成步堂的声调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竟然觉得有些陌生——这是他自己的声音吗,怎么依然像是从别人的喉咙里发出来似的。

  “我没有……杀人。”他缓慢地补充一句,双手上移,落到了成步堂的脸侧,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仔细端详着面前这张因许久未见而略微显得有些陌生的脸。

  “御剑……”成步堂破涕为笑,飞快地一偏头,在他掌心啄了一下,“真好啊,我终于做到了……就像做梦一样!”

  亲密的动作与他滚烫的双唇让御剑微微瑟缩了一下,但他的手没有移开。

  “你做到了……”他看着成步堂,微弱的快乐像气泡一样从他的胃部咕嘟嘟地往上冒,最后梗在他的喉咙口,让他的声音变得轻缓而温柔。

  他的思维缓慢地转动着。他应当知道那有多难,面对不败检事狩魔豪以及在狩魔的威势下唯唯诺诺的裁判长,成步堂用他手中可怜的证据与他天马行空的想象一步步推理出了那个看似荒谬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人会想出询问鹦鹉这种天才的辩护策略啊),他的辩护风格与御剑曾击败过的律师都不一样——虽然他快要记不起对面的那些律师具体都是怎样的人了,幸而情绪的余波还残留着——成步堂是一柄锋利的妖刀,他参与的庭审像是一部绝地反击的英雄电影。

  当御剑站在被告席上看着他的时候,青年的身上仿佛有光。那光亮刺痛了他的眼睛,但他不愿意移开视线。

  他没有想过成步堂真的能拯救他,在他自我放弃、自我定罪之后。他曾经以为检事御剑怜侍在24岁那年就已经死了,他只是没想到会有一个人劈开他的棺木,用一种蓬勃而野蛮的生命力将他拉回人间。

  “真好啊,成步堂,谢谢你,”他喃喃地说,“你……开心,真是太好了。”

  

  

01.

  庭审结束后,糸锯和信乐帮忙去跑各项手续,成步堂陪着御剑一起跟随狱警进入牢房收拾东西——这不合规矩,但成步堂坚持如此,因为他注意到御剑的状态有些不正常。

  御剑的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唯有刚刚被成步堂贴着说过甜蜜话语的耳垂显出一点泛着生机的红色,他动作迟缓,眼神茫然,眉头因方才亲友团无法拒绝的车轮战式大力拥抱而紧紧皱在一起(成步堂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糸锯把御剑抱着转了三圈这种神奇的场面),看上去不像是刚刚获得了无罪判决、从长达十八年的噩梦里解脱,反倒像是大病初愈,或根本还在大病之中。

  “御剑……你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这句回答倒是来得很快,如果说话的人没有在进入死刑待决监区的时候就微微颤抖了一下以至于不得不扶住夹道旁边的墙壁的话就更可信了。

  “御剑。”成步堂的眉毛也拧了起来。

  “我只是……太开心了。”御剑思索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回答。

  成步堂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也不让御剑动手,自己忙忙碌碌地在对方的囚室里收拾起来。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御剑在这尺寸之地留存的所有东西仅有上百封信——信与回信,还是他与成步堂在那漫长的十五年间进行的所有通话。

  此外没有新增任何东西。

  换洗的囚服当然不必带走,没有人会想要把这些东西留作纪念,狱方倒是把御剑入狱时穿的红色西装三件套还了回来,但在三年的时间后它们变得有些陈旧,而且成步堂不确定御剑是不是还愿意穿上它们,尤其是那条代表狩魔的领巾,最重要的是,它们太大了。御剑试图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然后发现他的肩膀已经完全撑不起西服的衬垫,他在自己昔日的盔甲之中显得过于形销骨立。幸好成步堂给他带了衣服,是一套蓝色的西装(没有配套马甲,完全是年轻律师自己的着装风格),以及一条灰蓝色的领带(可能是怕别人分不清御剑和他自己),他对御剑的身材倒是估量得很准,于是前检察官终于避免了在人前着装失态的结局。

  御剑的囚室里没有书,也没有任何新增的信件。虽然按照监狱的规定,死囚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保留三册书并定期更换,但御剑似乎没有这个需求,至于信件,死囚的通信受到很大的限制,御剑没有存在于官方户籍信息中的在世亲人,而作为上诉律师的成步堂似乎是被此前的通信刺激了,更喜欢以会面作为两人的交流方式,所以在成步堂为他四处奔走的一年零两个月里,御剑再没有得到什么人的只言片语。

  在好好地将信件放到自己的背包里之后,成步堂才有余裕打量这间囚室。他曾进入过这里,但那时他的全副心神都在御剑身上。这个房间只有不到十平米,有两扇封死的窗户,一个递送信件餐食的小窗口,门上安着两块单面可视玻璃,囚犯不能看到外面的一切,且24小时处于监视之下。简易的马桶和洗手池构成了盥洗室,而枕头、毯子与薄被就是睡眠所需的一切。成步堂曾觉得御剑就是那种在出差的时候一定要住顶级酒店的人,他不知道对方在这里是如何度过了近三年的时间。

  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太安静了。

  于是成步堂猛地回过头,御剑仍站在门边,微微垂着头,额发挡住了所有的表情和眼神,像一尊没有生气的塑像。

  “御剑?”成步堂突然有些害怕。

  “……嗯?”御剑慢半拍地抬起头。

  成步堂终于知道从庭审一直持续到现在的那种违和感源于何处了。

  “御剑,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他不动声色地问。

  御剑沉默了很久,然后慢慢地摇头,没有说话。

  “你要回自己的公寓吗?”

  “……嗯。”御剑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

  “御剑,”成步堂站起身,按住了御剑的肩膀,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现在、马上、迅速地回答我,你还记得自己的住址吗?”

  “……”御剑苦恼地皱起眉,然后偏开目光。

  成步堂仿佛听到自己的体内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你之前居住的公寓是租的,在你入狱之后不久租金就已经到期了。你曾经和我说过这个,你告诉我你的私人物品——包括检事办公室和别墅内的都被狩魔豪打包清理好寄给了御剑法律事务所,但你刚刚根本想不起这一点。”成步堂说,“御剑……你是不是……”

  他不知道如何提出这个问题,他觉察到了御剑在语言和思维能力上的退化,对方迟钝得像是疏于思考的高龄老人,但此时此刻任何问题或许都是对御剑的某种冒犯——

  “休息……一下……就好了。”御剑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我只是……很久没有、没有练习。”

  “我以为即使是……这里,也会保证基本的个人权利……”成步堂的嘴唇剧烈颤抖着,话说得和御剑一样艰难。

  “可以听……广播,相扑节目什么的,还有……读书。”御剑皱着眉,努力地表达,“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的发音也有些古怪,听上去有点……艰涩?成步堂痛恨自己没有在此前的会面中发现这一点,如果再深思一步的话,在他冲进这间房间逼御剑写下委托书与上诉状的时候对方的变化就已经开始了,怪不得那时御剑的上诉状写得大失水准,他竟然还以为那只是太过激动的缘故。

  成步堂确实读过一些新闻,离群索居的人在社会性上会慢慢退化,语言思维能力下降之类的,就连他自己也可以算是一个反面典型——自从他开始准备司法考试之后,他曾经因为热爱莎士比亚戏剧而培养出的英文能力就开始一路跳水式狂跌。

  或许真的像御剑所说的那样,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他这样安慰自己。但他还是不放心让御剑在休息期间一个人呆着。

  “御剑,暂时住到我那里去好吗?虽然我的公寓不大,但客房还是有的。”成步堂说,“你现在的样子太让人担心了,我都没办法把小一还给你。”

  “小一?”御剑的眼神微微一动。

  那是御剑在狱中养过一段时间的金毛犬,不到两岁,御剑托成步堂在出狱时带走了它,毕竟狱中生活对于需要大量锻炼的犬只来说太过残忍。

  “是啊,你现在如果要租房还要照顾小一的话可能会有点勉强吧,”成步堂觑着他的脸色,尽可能把话说得更加柔和,“和我一起住一段时间,嗯?等你适应一点了,我陪你去租房子。”

  出乎意料地,御剑深深地看着他,突然勾了勾唇角,眼神很温柔。

  “好啊。”

  

  成步堂在回去的出租车上给一众亲友发了短信,而御剑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转头看看他。每当成步堂回应他的注视的时候,前检事的神色都会变得更加柔和一点。

  当他踏进成步堂的家门,抱住扑进怀里的小一时,情绪简直可以称得上快乐了。

  金毛这种聪明的犬种永远分得出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哪怕成步堂还在御剑之前进门,小一依旧精准地扑到了御剑怀里,尾巴摇得像风车。御剑措手不及下向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含着笑意摸了摸狗狗的头,用自己的额头和它贴了一下,然后被小一甩着舌头糊了满脸的口水,一脸无奈地抓着狗的前爪把它往外推。

  成步堂龙一愉快地看着一人一狗角力,好半天才上前解围:“小一,要乖,不乖不遛你了。”

  成功地吓退了委屈的大型犬,他拿出拖鞋给御剑:“这双给你,没有用过,以后也都是你的。”

  又请对方在有些老旧的沙发上坐下来:“家里只有咖啡了,可以吗?”

  “嗯。”

  在成步堂折腾速溶咖啡的时候,一开始遥遥站在主卧门口的白猫步履轻捷地走进客厅,跳到了御剑的膝盖上,用头蹭着他的手臂,勒令他马上抚摸自己,在御剑遵命而行的时候,它发出巨大的呼噜声。

  御剑沉默了一下,他想到这只白猫的名字,实在是……叫不出口。

  成步堂叫它“咪”,就像自己给金毛取名叫“小一”一样,他们都心知肚明。

  但他没有时间做更多感慨,因为门铃响了起来。

  

  成步堂不得不把咖啡的量增加到了三杯,不同于安静啜饮的御剑,信乐大声地抱怨了他的手艺到底有多难喝。

  “拜托,信乐先生,你不能指望速溶咖啡的味道多么令人惊艳,”成步堂很无奈,“顺道说,御剑准备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

  他像是知道信乐要说什么一样,提前强调了这一点。

  而信乐果然露出了郁闷的表情:“哎呀哎呀,怜侍君,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个人物品可还留在信先生的事务所呢,你完全可以暂时在事务所休息室里落脚。如果喜欢家庭生活的话,大叔家也有客房喔,而且还有专门的书房,难道不比成步堂君这里好得多吗?”

  他说的其实没错。御剑在打量过成步堂的公寓之后也发现,刺猬头律师所谓的“有客房”其实就是在书房里加了张简易的单人床,看上去实在有点简陋,毕竟这套房子是为单身生活而置备的,在寸土寸金的东京,一切都得从简。

  但他已经答应过成步堂了。

  不,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说,你只是不想离开成步堂。

  御剑怜侍抿了抿唇,有些歉意:“信乐先生……”

  “算了,打住,别说。”信乐夸张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好好照顾信先生的儿子,大叔可真伤心啊……”

  “哎哎!”成步堂龙一翻了个白眼,“提前把御剑的衣服打包送过来的人到底是谁啊!而且你明明说过为了出席御剑的庭审推迟了一个大案子,等结束之后就可以安心去美国了来着。”

  “我依旧不认为怜侍君一定需要别人的照顾,”信乐看了御剑一眼,后者的眼神仍落在成步堂的身上,于是年长些的律师发出一连串表示不满的鼻音,“但是成步堂君那种小狗一样的眼神也真的是没办法拒绝呢,所以我只能送了一半衣服过来嘛。”

  在两个人的一唱一和之下,成步堂龙一和御剑怜侍的暂时同居成了定局。

  

  信乐盾之离开之后,成步堂带着御剑看了看各个房间:“这是主卧,你晚上就睡在这里,我去客房。小一晚上喜欢压被子,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它带进客房关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点了点御剑的嘴唇:“别推辞,你需要好好休息。而且我睡惯单人床了,事务所的沙发我都从来不会滚下去呢。”

  御剑摇了摇头:“你这样……我不敢住在你这里。”

  “哎呀,晚啦,”成步堂颇为无赖地笑起来,拉开主卧的衣柜给他看,“右边的柜子里都是你的衣服,信乐先生送了很多过来,但我想可能尺寸上会有差别,所以又添置了一些——别担心,等你重新开始工作之后我会给你寄账单的。”

  他翻了几件塞进御剑怀里:“我简直没法想象你会穿粉红色的毛绒睡衣……但你喜欢就好,总之,先去洗澡吧。”

  御剑的脸在瞬间烧得通红。这种骤然而来的情绪让他变得鲜活起来,成步堂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那头柔软的银灰色头发,“去吧去吧。”

  

  成步堂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小一的头,心不在焉地看着新闻。当浴室里传出一声闷响的时候,他冲进去的速度迅捷得像是在进行百米体测。

  “御剑?”

  “我……我没事,”隔着一道浅色浴帘,御剑的声音听上去倒是还好,“只是滑了一下。”

  “我看看!”成步堂想要拉开浴帘,但一只苍白的手以微弱的力度攥住了布料的边缘,他的手猝不及防之下碰到了那只手,那种在蒸腾水汽中熏出的热度烫到了他。

  他们静默地对峙了片刻,浴室里只有御剑不安地挪动而带起的微弱水响,小一和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古怪的状况。御剑的手背上有几根青筋裸露出来,苍白细腻的肌肤即使在高温水蒸气中依然没有泛起代表健康的红色,而成步堂龙一在这微弱的坚持下一败涂地。

  “只是滑了一下。”御剑固执地重复。

  成步堂突然笑了笑。

  “御剑,你知道吗,我今天去帮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才意识到你为什么会让我把小一带回来。”

  金毛犬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快乐地汪了一声跑过来,让缓慢贴着墙坐下的成步堂挠着自己的下巴。

  “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还能活着离开那里……对吧?所以你不想让小一伤心,也不想让我伤心,你想留给我一点东西,是不是?你不看书,不听广播,不练习说话,甚至不思考……所以你最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

  浴帘另一边的人依旧沉默着,唯有呼吸声均匀又绵长。

  “你只是在……”成步堂龙一忍不住哽咽,“你只是在等死,御剑……你只是在等死。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他的心慢慢冷下去,或许直到浴缸里的水像他的心一样彻底凉透,御剑都不会开口吧?或许……他应该再给御剑一点时间,他今天的情绪波动已经够大了,他们经历了太多事,他不应该指责御剑……成步堂龙一愤怒地捶了捶自己的头。

  他不应该逼迫御剑。

  浴帘被缓慢地拉开。肤色苍白的御剑怜侍蜷缩着身体,像一朵花聚拢它的花瓣,他银色的发被打湿了,贴在面颊上,让他看上去落魄而狼狈,但灰色的眼睛里依旧闪着一点关切的光。

  “我有点走神,”他慢吞吞、但尽量清晰地说,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即使有停顿也会尽可能地接下去,“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点陌生。监狱里没有镜子,他们怕死囚自杀。我不太记得我过去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刚刚走进浴缸的时候有点走神。”

  他的脸有些红,但强撑着没有回避眼神的交流:“我一直觉得是自己杀死了父亲,入狱之后,虽然噩梦的频率低了很多,但还是偶尔会做,我没办法相信自己……也没办法相信你。”

  “我很抱歉,”他说,“成步堂,我很抱歉。”

  “那不是你的错……”成步堂凑过去,跪在浴缸边,双手伸出来包住对方的一只手,“你是受害者,那不是你的错。”

  “我很抱歉没办法相信你……我不知道你是这么……”御剑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这么有成为律师的天分,在小中大的那个案子里我就应该意识到,但我一直没有这样想……你是个天生的律师,你可以赢,哪怕是面对狩魔豪……你也……可以赢。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可以为我赢得无罪判决,我以为是我杀了父亲,法律不能以这桩罪名制裁我,但法律还是给了我一个机会,我觉得,就那样向父亲赎罪也很好,所以,我确实……没有设想过继续活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成步堂用御剑的手背贴着自己的脸,眼泪一滴滴落进浴缸里。

  DL6发生时御剑只有9岁,即使误杀了御剑信也不会被判任何刑罚,而谋杀生仓雪夫这种情节单纯且事出有因的谋杀案在日本根本不属于会被判处死刑的恶劣行径,御剑之所以会被判死刑,只能是因为他在庭上主动求死。主动寻求判罚且拒绝上诉的死刑犯通常在入狱后不久就会被执行刑罚,何况呆在那个房间里对御剑来说本来就是某种折磨。

  但御剑仍在努力斡旋和坚持,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成步堂龙一。一开始是为了帮成步堂脱罪,后来是因为成步堂坚持为他提起上诉。

  总还有个人希望他活着,因此他尽管痛苦,也不能就此选择死亡。

  就像是他或许希望将这些事永远埋在心里,却在今日,赤裸着在浴缸里以一种如此尴尬的方式被迫吐露心声。

  都是因为成步堂龙一。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成步堂的眼泪静静地持续着,青年律师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反复奔走,大声呼号,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和事,在狩魔豪的压力下依旧使得御剑的案子能够重新开庭,在每个深夜里,他一想起此刻的御剑仍在承受痛苦,就不得不依靠安眠药来强制自己陷入沉眠。所有积攒下来的负担与苦痛在这一刻夺眶而出,他与御剑交叠在一起的手像是两块烙铁,他疑心他们都闻到了皮肉烧焦的气味。

  他们只是,都无法主动放开手。

  “求你留在这里,御剑,”成步堂,“不要觉得你给我添了麻烦或者什么,是我求你留在这里……至少到我确认你没事为止,我……很害怕……”

  今天的御剑怜侍就像一个单薄的幻影,是浴室玻璃门上的那层薄雾,风一吹就散了。

  御剑怜侍反手握紧了他的手,声音里有令人感到安慰的稳定:“我记得我已经答应过你了,成步堂。在你安心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


TBC


*日本《刑事诉讼法》曾于2008年修订,将杀人罪行的追诉期由15年改为25年,本文中该修订时间设定为2018年(游戏时间)。

*本文中设定成步堂于2016年9月入狱,2018年9月出狱;御剑于2016年12月入狱,2019年11月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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